关于这家原住民

我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里，有一份报告，是用来拍一个 5 分钟长的短片。

郑老师希望这个短片可以为金宝这个地方带来一些贡献，

所以我们以原住民为中心，希望能够透过短片，

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一些改善。

我们都知道原住民是少数族群，也知道他们生活得很辛苦。

但是真的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辛苦。

浩浩荡荡地来到这个地方，嗯，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简陋的屋子，简陋的浴室，简陋的生活。

周围是大树，旁边一条小河，前面一堆大石头。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住了 20 多年。

当夜幕来临，前面距离 100 米左右的住家亮起了灯，

但是这里还是乌黑一片，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原来这户原住民的家，没有电源。

还没有经过证实，但他们告诉我，

是因为他们的屋子建在非法土地上，

而且屋子周围没有电线杆，

所以 20 多年来都没有电源供应。

但是我看见前面 100 米的住家有电源，仅仅 100 米。

而且他们已经住了 20 多年，连居民权都可以拿了，

拉个电，有这么困难吗？

日落之后，没有电源的家，还可以做些什么？

没有电源的不便，说了也无法真正体会，但是真的很麻烦呢。

这家的女主人，我们姑且称她为 Kak Yah 吧。

她说，他们家只有一部手机，而手机没电的时候，

他们就会到前面 100 米的住家借电源充电，

每充电一次要付马币两块钱 ( RM 2 )。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对于借电源为手机充电这件事。

究竟是为什么，他们活在连基本生活需求都无法被满足的环境里。

所以到了夜晚，他们会点亮一根蜡烛，然后聚在屋子里，吃饭休息聊天睡觉。

我问，为什么不点多两根蜡烛？这样就会比较亮。

Kak Yah 却说，一根蜡烛很贵，要 60 仙。

我听了后，鼻子酸了。心也是。

一盒蜡烛 RM3.20, 里面装有 6 根白蜡烛。

如果蜡烛用完了却不够钱，就会单买一只 RM0.60。

如果蜡烛用完了却没有钱，就会在黑暗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我总是把家里的灯开得亮亮的。

他们却靠着蜡烛度过夜晚的生活。

Kak Yah 有 6 个孩子，只有最小的女儿在接受教育。

今年即将面对 UPSR 鉴定考试的她，

在没有电源的家里，这样做功课：

这不是我们能体会到的感受。我们活在一个什么都可以有的世界。

同样存在于马来西亚这片土地上，但他们却有着不一样的天空。

听过粗茶淡饭吗？经历过吗？我没有，我一直吃得饱吃得好，

有时候不小心犯贱一下还会嫌弃某个食物不好吃。

但是这天晚上，我看见了那一幕，让人觉得羞愧的一幕。

当我说，你们饿了就吃饭吧。

Kak Yah 的样子有点犹豫有点不好意思，

她用方言跟身边的儿子说了几句，

原来，晚餐没什么菜，只有番薯叶和一尾鱼。

Kak Yah 觉得有点难堪吧，我想。

一尾鱼，5 个人，分成两天的份量来吃。

番薯叶，一人分得四五片，再加上一碟白饭。

一家人，一根蜡烛，一个圆圈，一顿晚饭，一尾鱼，一样菜。

就这样。晚餐，就这样。粗茶淡饭。

食物对现代人来说有很多种意义，但对他们来说，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在没有任何奢侈的条件下，每一口吃进去的食物，都是恩赐。



因为是原住民的关系，他们总是不被给予多数的工作机会。

钱，对他们来说，好难得。



我听了 Kak Yah 儿子在找工作时的遭遇，心里不免难过。

明明都是同样 23 岁的同龄人，为什么我们却过着那么不一样的生活。

我们华人，或许会面对不公平待遇，但是比起他们，我们好很多。

至少我们不会因为自己的种族而找不到工作。

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华人而受到鄙视。

而关于洗澡这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他们依然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到了我看到的画面，他们洗澡的时候都会到河边去。

洗衣服的时候也是，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我真的很难想象住在没有电源的地方，跑到乌漆抹黑的河边冲凉，

晚上看着星星而不是电脑电视机，手上没有拿着电话。

电视机收音机洗衣机这些电器，对他们来说真的好遥远。

究竟是为什么，还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我们想要帮助他们。我们的力量很小，微不足道。

但是如果能够让更多人看见这些，是不是就会有那么点不一样了呢？

下个礼拜会再回到那个地方，

希望可以为他们带来蜡烛，装修厕所，买些米粮。

而下一次，我们将会和他们住在一起一个晚上，

彻底体验感受一下，身为原住民的他们，生活怎么样过。

有点期待心里的框框被击垮的那一瞬间。

那种，发现了新大陆的，那一瞬间。

用文字帮助弱势群体的想法开始萌芽。

生活是该注入新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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